天空没有一丝风。
草原,在诡异的静寂中战粟着。
一群黑色的秃鹫,正在啄食着动物的尸体。
这似乎是只刚死不久的动物,身体上面有些地方的皮肤还完好无损。
当然,秃鹫们不会去专门研究这堆肉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肉的,它们眼下只是关心填饱自
己的肚子而已,至于到底是谁让这只动物变成了一具尸体,就与它们无关了。
突然,地面隐隐约约地震动起来,从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了大队人马移动的声音。
震动越来越强烈,地面剧烈地晃动起来,声音由远及近,渐渐听得清楚起来。
秃鹫们纷纷拍动着翅膀,飞上了天空,借着气流在上空盘旋着,眼睛一面盯着被暂时放弃
的早餐,一面朝着骚动的源头望去。
一队全副武装的白犬族骑兵由一个骑着大青马的黑发少女带领着,从坡上冲下来,从残缺
不全的动物尸体旁呼啸着一掠而过。
少女的脸庞俊俏而英武,身着轻便的白色大铠,一头黑色的长发在风中飘舞,如军旗一般
飘扬着。她打了一个刺耳的呼哨,身后的武士们纷纷抽刀出鞘,双脚猛夹跨下的马,朝前
方冲刺过去,而紧跟其后的神射手们全都已经箭在弦上,等待着前方的目标进入箭的射程
。
进攻开始了。
箭如飞蝗,刀如鬼影。
人们嚎叫着。
身穿灰白色盔甲的武士们宛如一股灰色的洪流,冲进了敌群,冲散如绵羊一样挤在一起的
对手。骑士们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在人群中来往穿梭,砍杀着惊慌失措的对手。
沸腾的血,在不断发出悲鸣的草原上四处喷溅。
被杀红眼的人们,在崩溃的理性的引导下纷纷举刀扑向死亡。
少女眼中充满了嗜血的狂热和坚冰似的冷酷,游刃有余地挥舞着手中的七尺长刀,宛若死
神的代言人。
敌人不断企图朝她扑来,然后不断地被斩成两块或好几块,鲜红的血喷流如注。
“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啊!!”对手已经乱成一团,残缺不全的尸体倒得遍地都是,被打翻
的帐篷如鬼一般地横在战场上,到处都是恐怖绝望和疯狂的杀声。
骑士们丝毫不为之所动,仿佛这只是很平常、很合理的事情。
他们像履行例行公务似的,冷静,闪电一般,毫不留情地让手中的利刃变成令人丧胆丧命
的疾风。
这时,只听远处一声怒喝,在骑兵们的右翼方向出现了一群血红色的骑马武士,在一个光
头壮汉的带领下,朝他们猛冲过来。
少女立刻扔下眼下的猎物,掉转马头后撤,白色的骑士们紧紧地跟在她身后。
光头男子见对方逃跑,心中大喜,怒斥手下,不听别人的劝阻,领众人追白色骑兵去了。
他们的马脚程很快,彼此速度几乎不相上下,只因少女脱出及时,双方的部队始终保持着
一定的距离,既拉不开,又缩不短。但光头没有放弃的打算。
对手先前与自己人的部队战斗,不管人马体力皆已有损耗,而自己的部队是刚刚整备完前
来的,状态上谁更有优势,自然一目了然。
所以,就这么单纯的拼体力,他们是绝对没有胜算的。
如果一直追下去的话,抓住他们只是迟早的事。
如果他逃回部落的本部的话,那就可以把对方直接斩草除根,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
然后,他就可以在大王面前博得宠爱,一跃成为整个部族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到那时,他就算鼻孔朝天地走路,也没人敢拦他的道了。
天真的光头壮汉,如是在心中打着如意算盘。
但是还没等他做够美梦,周围就传出了不祥的声音。
马蹄声,近了,清楚了,伴随着黑色的人影。
在红色铁骑的左右两翼的山坡上,几乎同时冲下来一股黑色的骑兵。
如两把坚硬的楔子,狠狠地将来不及反应的红色骑士们一截三段,阵型一下子冲乱。
这时,白色骑士们掉转马头,朝他们反攻过来,与那两股骑兵形成三面夹击之势。
砍杀声霎时四起。
光头壮汉勒住大黑马,一面试图杀出重围,一面呆呆地望着一片混乱的局面。
他的双手因为失败剧烈地颤抖着,他的牙齿因为耻辱紧紧地咬合在一起。
突然,他扭头,赫然看见与他面对面骑着大青马的白色少女。
她的头发被风吹舞着,她的嘴角似笑非笑,她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的脸,有种冷透脊梁骨的
感觉。
缓缓地,他举起爱刀。
几乎同时,她手中的七尺长刀,端过头顶。
空气,在两人之间凝固。
突然,他大吼一声,双腿猛夹坐骑,如一股狂风似的朝少女冲去。
至少,至少......要杀了这个女人!!!
少女微微握紧了手中的刀。
皮肉被撕裂的声音,划过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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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媚的纳兰河畔。
鸨羽舞子抚摩着鼓鼓的肚子,静静望着河面。
“啊,夫人,请小心。”女仆巡小心地搀扶着女主人,沿着河边慢慢走着。
“谢谢,放心吧,我不会跌倒的。”
“请不要这么说!照顾好夫人可是我的职责!为了狼王,为了千万白犬族的百姓,也为了
即将出生的小主人,您可一定要保证玉体才可以!”
“哎,别一下给我扣这么多帽子,我们母子俩可承受不起啊。”
“啊,对不起,我只是......”
“呵呵,你说的没错,”她轻轻地抚摩着腹部的隆起,“这个孩子,从出生的那一刻起,
就将背负上全族的命运,背负上所有人的希望,”她轻轻叹了口气,“真是可怜啊......
明明只是个孩子,却不得不接受并承受这一切,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所以,有时
候,我真的希望自己没有怀过这个孩子,真的希望这个孩子不要被生下来......”
“您这是在说什么啊!”巡望着脸上没有一点开玩笑表情的女主人,有些害怕地使劲摇摇
脑袋,“请您不要想太多,少说两句吧,您的话会触怒永恒之空(白犬一族对天空的敬称
)的!”
“呵呵......永恒之空......如果他能听见更好......我正有一肚子话想对他说呢......
为什么......要降战祸给白犬一族?为什么......要夺去我们安宁的生活?我们只是为了
能活下去,努力地与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这难道也有错吗?难道,为了考验一个人,
就必须要他和他的家人承受战争的考验吗?”
舞子越说越激动,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脸涨得通红。
“夫人,求求你,求求你了!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了!!永恒之空真的会发怒的!我们会
被带进更大的灾难中去的!!所以,求求你了,夫人!不要再说了好不好!?”巡被吓哭
了,咚地双膝跪地,使劲摇着主人的手,然后不住地向天叩头,口中念着祈祷词,请求着
永恒之空的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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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报!上杉团和三木团、岛津团歼灭敌人精锐武田赤备团,斩杀其主将武田一镰!!”
探马说着,将一木盒献上。
侍者将木盒接了,小心地捧到狼王跟前,打开盖子。
狼王用眼角瞥了一下那颗带血的光头,就挥了挥手道:“很好,插到外面的长矛上去吧。
”
“是。”
侍者退了出去。
上杉氏营盘。
由上杉雨燕带头,灰白色的骑兵们浩浩荡荡地回来了,如一条大河般缓缓流入了营盘。
各家的毡包散落在纳兰河边,颜色、外形都差不多。
但是,每个人都记得自己的家的气味、方向,或者只是让双脚带着自己走,从来不会发生
走错家的情况。
很多女人得了消息,早就在帐门口候着,搂着身边的孩子。
白色骑士们下了马,吻吻妻子的额头,然后抱起最小的孩子,一边逗弄着他们,一边慢慢
地向包里走去。
长发少女的马行至一个白色的毡包旁后停了下来,然后拉开帐门走了进去。
里面,一个白袍的老者正站在地毯的中央,背对着她,悠闲地抽着烟斗。
她摘下头盔,对老者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父亲大人,我回来了。”
......
............
..................
“就是说,现在对方还不想和谈了?”
“恩,就目前看,一点这方面的意向都没有。”
“他们是打不过我们的,就凭这种实力。”
“孩子,你还年轻啊......”老人轻轻地吐出一口烟,“你以后会明白的......很多时候
战争的胜利的靠的并不全是实力......”
“............”
“咳,你看我这老糊涂,你好不容易打了胜仗回来,我还泼你冷水。”
“不,父亲大人大智大勇,雨燕谨听父亲大人教诲。”
“这个改天再说吧。快回去看看你阿爸阿妈吧,他们怕是早就等不及了。”
“......我知道了。”
“呵呵,你这孩子......快去吧!”
雨燕对着老人鞠了一躬,走出了毡包。
老人望着少女的背影,轻轻地吐了口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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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那个孩子的眼神深深地吸引住了他。
在被掀翻烧毁的毡包旁,在死去的年轻女人的怀里,他们发现了仍然活着的幼小少女。
那个孩子的木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不哭,不叫,也不说话。
仿佛没有生命的木偶似的。
以至于一开始,他还以为她被吓傻了。
但是,他从她清澈的眼眸里,看到了难以言喻的悲伤和熊熊的仇恨的烈火。
这使他觉得十分内疚。
上杉清二环顾四周。
虽然已是快马加鞭,但他们仍然来迟了一步。
豁达依人已经将这个小营盘烧杀抢掠完毕,满载着战利品逃走了。
阴霾的天空下,
到处是伤痕累累的尸体,燃烧着的毡包,以及胡乱插在横在地上的大刀断箭。
原本美丽宁静的草原,现在看来千创百孔。
风呜呜地在耳边吹着,听起来像是在哭泣。
真是一片狼籍啊......
他不愿再多看眼前的悲惨景象,对着手下人做了个手势。
骑士们纷纷下马,开始清理被毁掉的营盘。
首先要把死去的人们的遗体收集起来,然后让牛车送到**场去,再处理剩下的东西。
人们默默地工作着。
他站在一旁看着,手里拿着马鞭,一语不发。
从战术角度讲,这的确是一次完美的突袭。时间,地点,天气,实际战斗的指挥,全都无
可挑剔。
但是,从战略角度讲,他们却是在给自己挖坟。
因为,这样做只会让他们的对手在不久的将来下手更加无情。
到那时,复仇的人会把他们杀得一个不留,就算他们跪在地上哭光下辈子的眼泪也于事无
补。
突然,人群中出现了骚动。
他走了过去。
“出了什么事?”
“啊,大人,是这个孩子......”
他循着士兵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两个士兵正费力地把一个小女孩同一个女人的遗体拉开
。
“阿妈,阿妈!阿妈,阿妈......!!”
两个人好不容易刚把她拽开,就被她使劲地挣脱开,又扑回母亲的遗体身上。
如此反复。
“这个小鬼......!!”
士兵似乎也已经忍到极限了,咬了咬牙,准备来硬的。
“等等。”清二示意两人住手,“让我来。”
他慢慢地走到小女孩的身边,蹲下身去,把两只大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
“孩子,你阿妈已经去了,你就不要再难为她了,让她安心地走吧。”
“阿妈......阿妈......阿妈......阿妈......”女孩根本不理他,只是一个劲地边哭边
呼唤着已经不在人世的母亲。
“孩子,放手吧,让你阿妈回永恒之空那里去吧。”
“阿妈......阿妈......阿妈......”
“孩子,人死不能复生,你就别为难阿妈了。”
“阿妈......阿妈......”
“所以,放手吧,好不好?”
“我不要!!阿妈不会丢下我不管的!!阿妈,阿妈,阿妈!!”
女孩突然歇斯底里地叫起来,同时,两只小手抓得更紧了。
他皱了皱眉头,一狠心,两手抓住小女孩的掖下,将她使劲地抱了起来。
“啊————阿妈,阿妈!!我不要!!!”
下一秒,钻心的疼从左手传来。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女孩挣脱不了,索性一口使劲地咬住他的手。
“!!”
“大......大人!!”
被惊了一跳的士兵们刚想上前抓住小女孩,看到清二的手势,不得不停住。
“我没事,你们继续工作。”
“可是......”
“可是什么?”
“啊......不,是,明白!!”
大家四散而去,继续清理还未完成的地方。
他低头看怀中的女孩。
小家伙似乎真是拼了命了,使出全身的狠劲咬着他的手,一点也没有要松口的意思。
就连身经百战的他也真觉得有点疼了。
但是,他忍着,一语不发。
咬吧,孩子,如果这样就能让你阿妈回来的话。
咬吧,孩子,把你心中的悲伤全都发泄出来吧,你的身体还太脆弱,无法承受这么大的悲
伤。
咬吧,孩子。
如果这样做可以让我替你承受一些痛苦的话。
一道滚烫的血印如泪水一样从伤口流下来。
女孩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咬在手上的嘴慢慢松开了。
士兵们默不做声地抬走了女人的遗体。
她抬头望着眼前的男子,清澈的眼中充满了泪水。
他用那只受伤的手温柔地抚摩着她的脑袋。
倔强的女孩再也忍不住了,她一头扑在他怀里,嘶哑地大声痛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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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犬一族**场。
一望无际的草原,向远方延伸。
无数的白色云朵如绵羊群般从碧蓝的天空不紧不慢地跑过。
云朵下面,几只苍鹰盘旋着。
神圣的寂静包围着**场。
无数的灵魂,从这里升天。
包括雨燕的父亲和母亲。
所以,虽然没有墓碑之类的东西,但只要静静地站在这里,就像能感觉到他们的的存在一
样。
上杉雨燕闭上眼睛,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在风的正中央。
她知道,他们正在看着她,充满欣慰地。
她在心里,默默地说着想告诉他们的话,她知道他们听得到。
幸亏有父亲大人(上杉清二)那样的好人。
他不仅收留了她,像对待亲生女儿那样养育她长大,还接受了她的要求,对她进行了一个
白犬族最精锐的战士所需要的一切无法想象的训练。
清二对她严格训练之余,对她疼爱有加,因为他本身只有一个儿子,而他一直很想要一个
女儿。而她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不论是文韬武略还是礼仪教养,她都一点也不比任何一
个王公贵族的千金们差。
这让清二很骄傲,逢人便夸他的女儿好,以至于整个白犬一族都知道清二有个掌上明珠
似的女儿。
所以,当她说要去参加竞选头狼的决斗时,清二是坚决反对的。
因为规则十分简单,就是打败,或者说杀掉所有的对手。
只有强者,真正的强者,才有资格领导狼群。
但是,她知道,不管先生如何有恩于她,不管自己多么想报答先生的养育之恩,她都必须
去参加决斗。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是她活到今天的唯一目的。
成为一个头狼,然后将仇人全部无情地斩杀。
把自己曾经所遭受过的痛苦,原封不动地还给对方。
在被先生救起的那一刻,就扎根在她心里的愿望。
不论付出多么大的代价,也一定要实现的愿望。
所以,清二最后磨破了嘴皮子也没能拦住她。
只能祝福她完好无损地回来。
上天确实总是眷顾好人。
当她满身是血地被以头狼之礼送回清二的毡包时,这个久经沙场,看过无数死亡的男人泪
流满面地一把把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然后,她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上杉氏的下一任头狼。
并在首次作战中取得大捷。
现在,她终于可以以这些告慰父母的在天之灵了。
可是,即使他们可以瞑目,一切也早就回不去了。
他们即使可以瞑目,也永远无法再复生,再对她笑了。
雨燕忽然觉得脸很烫。
她用手一抹,全是泪。
滚烫的液体顺着脸颊不停地往下流,怎么抹也抹不干净。
泪流进嘴里,有一种苦涩的感觉。她知道,那是无法忘记的过去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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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爱的小公主啊。”女仆巡一边逗弄着怀中的婴儿,一边对女主人说。
“呵呵,真的是呢。”
“给她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这当然要由我们的狼王陛下来决断了。”舞子微笑着望着狼王。
“我一时也没有什么主意,就听你的吧,舞子。”
“臣妾才疏学浅,想不出好名字来......就叫樱怎么样?”
“不好不好,听着像普通人家的孩子。”
“那么......就叫绿子吧,有种春天的气息和活力。”
“还是太平凡了啊。”
“清美?”
“不好。”
“智代?”
“感觉很怪。”
“美琴?”
“不行。”
“啊......那个......”
“怎么了,巡?”
“以微仆之见,这孩子长得白净,皮肤纯洁无暇,就如白玉一般,又如天上的明月一般高
贵,不如就叫白月吧?”
狼王和舞子眼前同时一亮。
“就是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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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王金帐。
“今天召你来,知道是为什么吗?”
“臣不知。”
“我的女儿白月,知道吗?”
“臣知道,那是指这刚刚出生的公主大人吧。”
“没错。等白月到了习武的年龄,我希望你能担任她的老师,教她习武。”
“臣?可是......”
“没错,你。你的情况我早有耳闻,清二那个老家伙,恨不得让草原上的每根草每只羊
都知道他有个不得了的女儿。在白犬一族的历史上确实有女性头狼,但数量终归不多,可
谓凤毛麟角。你能成为她们中的一员,是极为难能可贵的,说明了你非同一般的素质。所
以,我把我最爱的小女儿交给你,希望你能给我教出一个最高贵最勇猛最善战的公主。”
“非常感谢主公厚爱,但此事非同小可,臣从没有教人的经验,还请主公三思。”
“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没有经验没关系,你还有五年时间,先想办法磨练一下
自己的技术。如果到时不能让我满意,就治你和你父亲的罪!明白了吗?”
“是臣明白!!”
“好了,下去吧。”
“是。”
“啊,等等。”
“请问主公还有何事?”
“你也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有没有想过要嫁给谁家啊?”
“啊?......”长发的少女一时愣住了,不知应该如何回答。
“哈哈哈,别在意,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毕竟,你是我的爱将,再怎么说我也希望你能
找到个好人家啊。”
“多谢主公厚爱,只是眼下战事吃紧,臣恐怕暂时无法顾及此等小事。”
“也是啊。真是难为你了。等战争一结束,我一定会亲自帮你好好操办此事的!”
“主公所言,臣谨记心中。”
“好,就这么定了!没事了,你下去吧!”
“是。”
--------------片段的分界线-----------------
一匹大白马出现在牧羊人岗本正浩的视野中。
大白马似乎受了伤,跑起来脚下给人一种不稳的感觉。
在它伤痕累累的背上,趴着一个人。那人两只手无力地下垂着,好像失去了知觉。
牧羊人赶紧跑过去。
大白马一看到有人过来,像遇到救星似地加快了步伐,在牧羊人身边慢慢地收住脚。
岗本正浩小心地把马背上的人扶起来,背下来,放到草地上。
是个受了重伤的少年。
......
............
..................
“他怎么样了?”
“啊,头狼。已经叫大夫来看过了,这个年轻人受了很重的伤,需要很长时间的休息,估
计暂时动不了了。”
上杉雨燕走上前坐在床头,查看着来者的情况。
这是一个留着杂乱长发的少年,皮肤黝黑,但相貌却给人一种很清秀的感觉。
他身体健壮,胸部受了重伤,四肢没有一条是完好无损的,全都敷着药草缠着绷带,叫人
看着可怜。
她看着他沉睡的脸,心突然抽紧了。
有点难过,又有点喜悦。
奇怪,以前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
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冲动。
“我想把这个人带到我的帐中去照料,毕竟,老是放在你们包里,太添麻烦了,也无法对
他进行最好的照顾。”
“头狼所言极是,但眼下这位年轻人身受重伤,恐怕不便移动。至于人手问题头狼无需操
心,我有两个女儿,可以轮班照料他,保证他早日恢复健康。”
她突然有点嫉妒牧羊人的两个女儿。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再多舌。但我会安排部落里最好的大夫每天来这里
看他的,你们照料他所消耗的食物水和草药,我会让出支(相当于会计)补给你们的。”
“多谢头狼。”
“好了,那么辛苦你了。”
她说完,便起身,拉开帐门。
突然,她的手停在半空,回头看了少年一眼。
我会再来的,她在心里说,对自己,也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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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尔古拉山麓,有一片美丽的草场。
这里是白犬一族的备用草场,只当发生严重的天灾,牲畜们无草可吃时,他们才会使用这
片草场。为了保护草场不被破坏,有一支专门的骑兵在这附近巡逻。
同时,因为风景优美,狼王把行宫设在了这里,作为休息的地方。
这里远离尘嚣,一切都是自然天成,宛如世外桃源一般。
“阿妈---”一个小女孩用还不大灵活的发音叫着她的母亲,伸着双臂,颠颠地朝年轻的女
性跑去。
“哎--”女孩跑到舞子的身前,她一下把她抱在怀中。
“夫人,您休息会吧,让我来照顾白月公主。”巡端着水果走了上来。
“唉,不行啊,我也想歇会儿,可这孩子兴致正高,使劲缠着我啊。”舞子微笑着说道。
“呵呵,小孩子都是这样的。”
“孩子她爸说了,在她六岁之前,就先让她在这里生活,他不想让她从小就在战火的熏陶
中成长,这样对她会有不好的影响的。”
“不愧是狼王大人,考虑得真是周到啊。”
“是啊,也只有这六年,她会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一样生活......”舞子脸上突然露出悲
伤的表情。
她抬头望着远处的天空,
“然后,连我也不愿去想象,等待着她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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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康复得很快。
在岗本正浩的两个女儿的悉心照料下,这个如雄豹一样的少年逐渐恢复了活力。
同时,上杉雨燕一有空就过来看他,以部落头狼的名义。
当他逐渐可以开口讲话的时候,他们聊了起来。
少年名叫真田左之助,是居住在纳兰河上游的真田氏头狼的长子。
他们的营盘遭到豁达依人的偷袭,父母兄弟全都生死不明,只有他自己在最忠心的仆人的
冒死掩护下突围逃了出来。
她听着少年的诉说,眼前突然出现了自己小时的情景。
然后,毫无预兆地,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她急忙向少年道歉,然后策马跑回了自己的帐中。
待悲伤平静之后,她决定了。
要帮少年复仇。
无论如何也不放过那些该死的豁达依人。
为了测试少年的能力,她与少年进行了一次决斗。
她惊异地发现,与她一样,少年也是个战斗的天才。
只不过,她是后天的,而他则是继承了英勇善战的祖先的血液。
或者说,天生就是比她还要优秀的战士。
她略略感到了一丝自卑,但这并不妨碍她帮助他复仇。
因为,这仇恨何其相似,简直就如她自己的仇恨一般。
于是,大陆历2001年,上杉雨燕和真田左之助,发动了著名的阿兰卡索战役。
地点就是在距离村上氏营盘旧址只有三里远的阿兰卡索地面。
那一战,只进行了一天一夜,以一个军团的兵力,把豁达依人苦心经营了两年的势力彻底
赶出了一地区。
上杉雨燕因此名声大噪,而真田左之助也夺回了原属于自己部族的百姓和牲畜,继承了他
父亲的位子,成为真田氏的新任头狼。
-------------片段的分界线-----------------
“把剑拿好,目视前方,集中精神,想象敌人就站在你的面前。”
“要战胜敌人,首先要控制自己的气势,用自己的气势去压倒对方,不要让对方把你压倒
。”
“要抓敌人的空隙,也要注意保护自己的空隙,不要被敌人趁虚而入。”
“手握住刀的一瞬间,要清除心中的一切杂念,不要带有任何情绪,记住自己的目的是消
灭眼前的敌人,然后让身体自己去行动。”
“好,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照我说的练吧。首先是气势。想象敌人就在你眼前。然后
放出你的气势,压倒他。”
长发的少女一边帮小女孩调整手势,一边在她耳边解释道。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她使劲瞪着两只水灵的大眼睛,紧绷着身体,抿着嘴唇看着前方。
“嗯~~~~~~~~~~~~~”
不到一分钟,她的身体便软了下去。
“......呜............好累~~~~”
“只有四十秒啊......不行不行,再来,站起来。”
“呜......可以先休息一下吗?”
“不行,除非你坚持到一分半。”
“嗷呜............”
“站起来,摆好架势。”
“呜......是............”
“木刀拿好。”
“呜......可是......好重啊......”
“坚持住,习惯就好了!要像这样拿好!”
雨燕一面回忆着父亲大人所教她的东西,一面严厉地纠正着小女孩的错误。
织田白月十分勉强地支撑着,浑身都在颤抖。
她脸上的表情毫不认输,但却无法藏住那丝难以忍受的痛苦。
望着小小的女孩,雨燕在心里沉重地叹了口气,不住地对她道歉。
这么小的孩子就承受这样的训练,主公是不是也太过分了?而且还是个女孩......
即使是以后将成为整个白犬一族的领导者的人,但也不用做到如此吧......
她没有对象地问着。
“呜~~~~~~~~我受不了了......”
小女孩再也站不稳了,扑通一声倒在草地上,木刀扔在了一边。
“一分钟,有进步!起来!继续练!别偷懒!!”
她用手中的木剑不停地打着女孩。
“呜~~~~~~我就是不起~~~~~~呜~~~~~好痛~~~不要打了~~~呜
~~我起,我起还不行吗~~~好痛~~~~不要再打了~~~~”
......
............
..................
洁白的云如绵羊一般从天空跑过。
天空冰蓝冰蓝的,看上去那么高远,又那么近。
织田白月把头枕在上杉雨燕的腿上,出神地望着天空。
“呐,燕姐姐......”
“嗯?”
“天空......好美啊。”
“啊......是呀。”
“我......好想变成一只小鸟,飞到天上去......”
“............”
“那样,应该就不会觉得累了吧......”
“公主大人,不可以这样想啊。大家都在看着你呢,你一定可以做得很好的。”
“可是,我真的好累啊......”
“............”雨燕把一只手轻轻地放在小女孩的头上。
“那么至少现在,请您好好地休息吧。”
--------------片断的分界线----------------
不管时代怎么变,有些道理却始终不会变。
大陆历2006年。
三木氏头狼叛变,狼王发兵镇压。
而镇压部队打头的就是上杉雨燕。
但是,因为种种原因,雨燕放走了三木氏头狼三木铁男。
狼王大怒,降罪于上杉雨燕。
很多人对上杉雨燕早已怀恨在心,借着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在狼王面前极尽诋毁之能
,充分发动他们早就半死不活的想象力,把所有可以想到的罪名都扣到了少女的头上。
而狼王生性多疑,对于雨燕强大的力量早就有所忌惮,此时被那些人一煽风点火,所有的
猜疑立刻被确认为现实,决定将上杉雨燕永远驱逐出白犬一族,并凌迟处死。
几个老头狼联名上谏,谏书还没到金帐就被人悄悄地销毁了。
很多人想去面谏狼王,都被挡在了金帐外。
与雨燕一起获罪的还有几个战功累累的头狼,他们的遭遇与雨燕基本相似,或者说有过之
而无不及。
白色的大铠从她身上被剥了下去。
她的双手双脚被束咒所封印,防止她使用身法(类似于魔法,还记得空月的【生死时速】
吗?)逃跑。
她被囚禁起来,送由岛津骑兵团看守。
夜深了,透过天窗,可以看到明亮的夜空和孤独的月亮。
空气格外的寒冷,黑发的少女穿着白色的囚袍,辗转反复,彻夜难眠。
她的脚冻得有点发红,这使她不得不用双手使劲地搓着它们,试图取回一点温度。
她并不害怕死,多年在战场的厮杀,使她看惯了死亡,也早就有了战死沙场的觉悟。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最后她竟要以这样的方式死掉。
凌迟是先把他们砍头,再用火将他们的尸体烧毁。
白犬一族敬畏火,但是也忌讳火,认为被火烧死是会使灵魂永远堕入地底,永世不得超生
的。
所以,所有的逝者,其遗体都是被送往**场的,绝对没人会火葬。
也就是说,上杉雨燕的灵魂将永远无法回到永恒之空的怀抱。
这是让她尤其难过的。
但是,还有让她更难过的事。
父亲大人辛辛苦苦地将她拉扯大,她却无法报答他。这些年因为征战,她在老人身边待的
时间很短,就连弟弟的葬礼也没来得及参加。而老人总是笑着对她说没关系,战事为重,
为了保卫这片草原,牺牲小家根本就不算什么。
她原打算再干两年,就找个好小伙子嫁出去,建立自己的家庭,再把老人接过来和他们一
起住,为他生一窝可爱的孙子,让老人安享天伦之乐。
现在,一切都变成了泡影,成了永远也无法实现的梦。
她抬头望着皎洁的明月,拼命地想忍住眼泪。
很多人的脸在她的眼前浮现,如走马灯似地转来转去。这其中,有好人,有坏人,有战友
,有敌人。
不管是谁,经过明天早晨之后,她都将再也见不到了。
总是喜欢在她面前耍酷的牧马人上杉雄一。
跟她说话时总是轻声细语的仆人雅。
心灵手巧的牧羊人岗本正浩。
倔强,聪明,有点爱哭的公主织田白月。
还有......
他。
他的一眸一笑,此刻,都显得那么的真切,又是那么的遥远。一起有过的回忆,变得如星
星般珍贵。
她突然觉得很害怕。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她要是死了,关于他的一切,他的声音,他的容貌,他的动作,以及与他有关的回忆,全
都会如泡沫一般,消失不见。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想和他在一起,想一直和他在一起。
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
还没有为他生小孩,还没有和他建立家庭,还没有完成和他之间的约定。
她突然站起身,用伤痕累累的双手拼命地挖着脚下的泥土。
但是,她哪里还有力气。
手指破了。指甲劈了。两只手变得血肉模糊,沾满了泥土。
她没有停下,反而更加拼命地挖着,不管这么做是不是徒劳。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耗尽了体力,绝望地瘫坐在自己挖出的小坑旁边。
泪水,顺着脸庞不停地流下来。
“我......不想死啊!!!”
寂静的夜空,回荡着少女歇斯底里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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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雀的叫声划破了黎明。
哭干了眼泪的少女,浑身已经连一丝力气也没有了。
尤如一具行尸走肉。
所以,当卫兵进来带走她的时候,她一点也没有反抗。
没有意义。毫无价值。徒劳无益。
她只想再看他一眼,记住他的样子,以便等她来生变成了一只鹰,或者一条犬,好再回来
寻找他,陪伴他,不让他寂寞。因为她知道,他舍不得他,一定会想她的。她不想他因为
想她弄坏了身子。因为,对一个男人而言,他的身体便是他的全部武器,十分脆弱,一旦
损坏,便再也无法复原。
卫兵们把她绑好,推上了押往刑场的牛车。
她木然地望着周围的景色。
头上是一片蓝色。
脚下是一片绿色。
两边......她说不出来,那颜色花花绿绿的,还不时发出声音,分不出到底是什么。
刑场设在岛津营盘的西北面,那里有一大片枯萎的草地,因为长年处死各种犯人,那里的
草几乎一年四季都是黄的,被人们称为“死亡草地”。
狼王亲自督斩,坐在“死亡草地”北面临时搭建的王座上,主斩官就站在他旁边。
正对着王座,用铁架着两个大火盆,里面的木炭正熊熊燃烧着。
三名来自不同营盘的惩罚者手持长约四尺三的无影刃,在狼王面前一字排开。
他们通体深黑,脸上戴着狰狞的白色鬼脸面具,悄无声息地笔直站在那里,宛如三个黑色
的十字架。
王座的左右两边,是各营盘王公贵族们的座位,他们以胜利者的姿态坐在那里,有说有笑
地互相交谈着,等着看和他们作对的人的凄惨下场。
“死亡草地“的外围,是分散开来的四个小队的哨兵,任务是保护狼王和隔离平民。
“死囚什么时候到?”狼王看着天空,向身边的主斩官问道。
“快了,主公。应该还有一分钟左右。”
“哼,没有效率的家伙。”
“臣该死。”
“哼。”
狼王不再说话,不打任何手势,甚至没有一点面部表情。
令人窒息的沉默充斥着周围的空气。
大约过了一分钟,几辆囚车终于到了。
几个王公兴奋地在椅子上挪了挪屁股,然后迅速地悄悄瞟了狼王一眼。
士兵们把死囚押下车,推到“死亡草地”的中央。
一个法师走上前来,向白衣死囚们宣读镇魂歌。
“今日汝等在此,迎接永恒之黑暗......”
黑发的少女抬头四处搜寻真田左之助的身影。
“神祖白犬将永不原谅汝等的罪行......”
但是,只看到了一些令人厌恶的嘴脸和一些陌生的脸孔。
“以汝之血,祭吾之英灵......”
少女眼中的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
“镇汝之魂于三千尺之地底,永世不得超生......”
超生又能怎么样。毫无意义。
“于此以吾主之名起誓,将令汝等永无翻身之地......”
远处的山坡上,一个少年静静地勒住马。
法师转身向狼王鞠了一躬,然后退了下去。
主斩官向狼王看去。
少年拿出长弓,同时搭上五支白色的倒钩羽箭。
狼王伸出右手,五指并拢,向右下猛地一划。
“开斩——!!”
一命名惩罚者将上杉雨燕按住,令她跪倒在地。
少年右臂青筋暴起,手微微颤抖着,弓拉得如满月一般,方向直指“死亡草地”。
黑衣的行刑者对准少女白皙的脖颈,举起了无影刃。
少女漠然地抬起头,望着灰暗的天空。
一切......都结束了。
死神开始倒计时。
四秒。惩罚者手起刀落。
三秒。白色的利箭呼啸着撕裂空气。
两秒。少女静静闭上了眼睛。
一秒。喷涌而出的血的气息,染红了空气。
少女愣住了。这是血的味道。但不是她的血。
“呜嘎嘎——!!”
她转身向后看去,之见白色面具们用手抓着自己的脖子,惨叫着倒了下去。
在他们的脖子上,出现了一支白色的箭羽。
——那个箭羽!
她认识它们,就如同它们认识她一样。
就在最近,她还和他一起,用它们去猎取山中的野猪。
“雨燕——————!!!!!!”
一声熟悉的呼唤如响雷般地灌入少女的耳朵。
她猛地转身扭头,朝声音的方向望去。
长发的少年,化成风从山坡上冲下来。
“左之助!!”她的张开早已嘶哑的嗓子,拼命呼唤着他。
少年听到心上人的叫声,使劲地抽了抽身下的马。
他犹如发狂的豹子一般,砍翻卫兵,撕开人群,侧身一把将她抱上马,然后迅速地抽身策
马向南面狂奔。
突然,一团黑色骑兵出现,他拼命勒住马头,掉转方向。
几乎同时,另外两个方向,也出现了大团的黑色骑兵。
“可恶!!”少年咬紧牙关,掉转马头,朝北狂逃。
狼王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望着逐渐消失的白点和黑色云团。
......
............
..................
背后不时传来阵阵剧痛,他知道那是由射中左肩的一支箭
引起的。
他看了看怀中的少女,感觉背后的伤一下子好了很多。
头脑高速运转着,搜寻着逃跑的路径。
三面都是追兵。
他们现在正往寂静之湖奔去。
寂静之湖背后三面环山,深不见底,原本是他们经常去的围猎场。
好啊,这次的猎物是我们吗......
少年恨恨地从嘴角拉出一丝微笑。
他对那里的地形一清二楚,现在,他只希望对手会因为粗心忘记在那里东面山坡的缺口处
布置兵力,否则,他们就真的变成无路可逃的猎物,只能眼睁睁地等着被抓了。
“雨燕,你别担心,我们一定会成功逃走的!”
他低头轻声地对少女说道。
“......嗯。”少女虚弱地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微笑。
他对大白马打了个呼哨。
大白马立刻了解了他的意图,调整马头,朝东面的山坡狂奔,四蹄几乎飞离地面。
后面,是无数铁骑震天的马蹄声。
他看到了那个希望的缺口。
快啊,快啊!!还有一点,还有一点!!......
但是,下一瞬间,四起的战争号角无情地摧毁了他眼中最后的一丝希望。
三面的山坡上,包括那个缺口在内,出现了无数的神射手,并且全部搭箭上弓,箭头对准
了他们。
大白马绝望地收住蹄,不知所措地在原地徘徊。
“哈......哈哈......哈哈哈......”
“左之助......对不起......为了我......”
但是,少年用手轻轻地按住了她的嘴,摇了摇头。
泪水突然又一次充满了她的眼眶。
“对不起,对不起......无法实现和你的约定,还要让你陪我一起死在这里......”
“傻瓜!你在说什么啊?”他停了一下,然后笑了,那不是强颜欢笑,而是发自内心的高
兴的笑。
“......?”
“我们的约定......马上就可以实现了!!”
说完,他一把捧起她的脑袋,**着她苍白的嘴唇。
她呆住了。
他们身后的一万铁骑呆住了。
山坡上的神射手们也全都呆住了。
空气仿佛凝结了,天上的飞鸟也好像不动了。
“嗯......”她的脸红了,闭着双眼,无视周围的一切,双臂紧紧地环住他的脖子,热烈
地回应着他的吻。
所有想表达的话语,都化作缠绵的热吻,在他们之间蔓延,将他们温柔地包围。
不知过了多久,两双灼热的唇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回味着彼此的味道。
他温柔地看着她。
她温柔地看着他。
“那......去实现我们的约定吧。”
“嗯。”
“抓紧我,要走罗。”
“嗯。”
少年用腿夹了大白马一下。
它对天长嘶一声,然后用冲刺的速度冲下山坡,冲向深不见底的寂静之湖,溅起了无数的水
花。
“!!!”
人和马全都消失在泛着涟漪的湖面上。
风,又开始动了。
鸟的叫声,又能听到了。
铁骑们冲到湖边。
武士们纷纷下马,然后脱掉头顶的头盔,望着湖面发呆。
识水性的战士全都扔掉身上的盔甲,跳进水里,寻找两人的尸体。
搜寻活动进行了一天一夜,最终以毫无所获的结果收场。
狼王听完头狼的报告,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准备择他日再仔细搜索。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再也没有这个机会,和这种闲功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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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洛格特大陆,有一片广阔的草原,向东一直延伸到神秘树海,向西与沿海大平原相
接。几乎从白犬一族出现开始,他们就在这片草原上生息繁衍,逐水草而居。他们与沿海
大平原的人们中间隔着厚厚的群山,本来是相安无事的。
但,进入十九世纪之后,由于人口膨胀等诸多问题,大批原本居住在沿海大平原的人开始
迁移到草原,他们被白犬一族统称为“豁达依”。
起先,单纯的白犬一族还很热心地帮助他们建立自己的家园,全然没有发现事情不对劲。
这些豁达依人祖祖辈辈都是在地里种庄稼的农民,到了草原,见那里土地肥沃,自然干起
了老本行,操着锄头把脚下的草地改成了农田。
但是,草原的土地根本就不适合种庄稼,所以,除了第一年,这些豁达依人的收成一年不
如一年,日子十分难过。
而白犬一族十分反对他们开垦土地,一次由一次地强烈要求他们把草地恢复原状。
但对于那些豁达依人来说,事情正相反。在他们看来,那些未开化的野蛮人霸占着大片的
土地不用,还要他们把自己好不容易开辟出来的农田毁掉,这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于是,不可避免地,战争爆发了。
白犬一族天生就勇猛善战,他们的骑兵是最强的,无人能敌。
而豁达依人虽然也很能打,但终归不是白犬一族的对手,在战争中接二连三地吃败仗。
但是,豁达依人有一个几乎是天生的优点,那就是厚颜无耻。
为了赢得战争的胜利,他们低下头去求恶魔帮忙。而此时的恶魔正好需要白犬一族公主的
血复活他们的始祖,于是便与豁达依人达成协议,组成了联盟。
这听上去有些不可能,但事实就是如此。
不过,还没完。狡猾的豁达依人害怕恶魔会在战争中对自己不利,于是又与沿海大平原的
恶魔猎人家族族长久风礼玄(久风雪子的生父)取得联系,希望能得到他们的支援。
久风礼玄也不是个好伺候的主,他开出了比恶魔们更为苛刻的条件。
那就是草原的一半要归为久风家族的财产,并把俘虏的白犬族人的四分之一归为久风家族
的财产,用于各种实验。
豁达依人咬了咬牙,在协议上画下了押。
于是,在上杉雨燕和真田左之助同时陨落的那一年,恶魔、豁达依人、恶魔猎人组成了讨伐
白犬一族的联盟,气势汹汹地朝草原攻来。
战争打得十分惨烈,狼王发动了全民总动员,连刚学会骑马的孩子都上了战场,为保卫草
原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上杉清二临危受命,在布兰斯卡兰战役中壮烈牺牲。
老人的前胸被重机枪打穿,右腿被AWP打断,仍然不放手中的战刀,继续指挥战斗。
最后,是一颗7.62毫米子弹让他永远停止了呼吸,为他荣耀而坎坷
的一生画上了句号。
在战争中,恶魔们果然违背契约,袭击了豁达依人的运输队,吃光了所有人。
恶魔猎人立即采取行动,将他们赶出联军,打回了老家。
于是,豁达依人和恶魔猎人家族作为战争的胜利者,在狼王举刀自尽的前一刻,将白犬一
族的残存者全部抓住,投入了平行世界断层“封闭结界”。
至此,在草原活跃了近一千年的古老种族白犬一族,从地图上被彻底地抹去了。
就连他们世代相传的王者的传说,也在消逝中断流。
只剩下苍凉的风,在孤独的天空中如泣如诉地吹着,仿佛在诉说着那遥远而光荣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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